
这梦想是早就有了
依然记得,中学时读到欧阳公词“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心中便陡生无穷诗意和幻想
再读刘禹锡的《陋室铭》,感觉更是强烈
那一袭长袍,满案书香,谈笑间素弦铮鸣、鸿儒云散,再回首一帘青色、满阶苔痕的意境,也真是让人羡煞慕煞
想象中,那份淡泊高远,旷放舒怀的心境,也恍若只一墙之隔,令人禁不住要从魂灵里,去肃然应和
这之后,翻读张潮《幽梦影》,沈复《浮生六记》,更觉得处处庭院,无不盈漾着金玉粪土、名利云烟的恬淡之气
而这种种,莫不与我的心境和念想,神契投合
母亲在麦子成熟的季节总会坐立不安,在麦子开花和叫嚷的日子里,在收割机轰鸣着开过原野和道路的时候,我可以感受得到她的忧郁
自从上学念书此后,我就再也没有和颖化子一道捕蝉了,固然年年暑假功夫都不妨听到让其余民心烦的蝉鸣,我却感触是一种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的平静,一直对蝉怀着一种私有的情愫
每当餐桌上展示价格不菲的一盘蝉蛹时,我就迷惑这么多的蝉蛹是如我钟点般的调皮鬼捕获的呢?亦或人为范围繁育的?
看鱼塘的老人说,你来得正好,如果没事,帮我割草喂鱼去
我确实没事,心里空落,手无处放,眼睛无处放,连脚也不想长时间放在一个地方……草还在笑,令人羡慕的笑,还是年轻,还是鲜活,还是张扬
它们绝对无知,不知自己生命即将结束,不知自己即将流血,变成另一种存在的形态
叹气,一声叹气未征得我的同意,就来到嘴边,分辨不出是为了草,还是为了我自己
风停了,草短暂地睡去了,闭上了眼睛
我想,这是我下手的机会了吧,不然,在它醒来的笑容面前,我怕举不起镰刀
一片蓝光插进了这碧蓝的波涛里去,眼泪就不知道从哪儿流出来,滴在了镰刀上,为了这眼前的真正的小草,它们是替死的,它们肯定是替死的,而且冤气冲天,我无力割断自己的思念,却让草儿绿色的血洒满这春天的田野
一整个下午,我两手没使多大的力,就让蓝光闪动,就让生命断裂的脆响,飞扬在田野上空
我哭了
离开街市时,行囊里装满了于这个现实社会格格不入却又让人喜欢得紧的手工制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