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河水,是颇有些湍急莽猛,波浪汹汹的
倘水底暗藏了礁石,或滩沱,往往就会涡出大大小小的洄漩来
又因为紧邻着源头──一座常年冰雪覆盖的峰岭(那河水,多半就是积雪融化、汇聚而成的),就更有些凛冽,砭骨
冬春时节自不必说,就是暑热难耐的盛夏,掬之或蹈之,亦总是满透着寒凉,森冷;浑若满河里,涌流着始终拒绝消解、融化的冰凌
放假回家,我就干起这地下游击队的事来了
我学会了酿酒、调酒和品酒,夜里在家把酒酿兑好,白天就背到边远的村寨,背到彝族人家里;和他们烧吃洋芋,烧吃苦荞粑粑,请他们一起喝我背来的白酒,他们品过了我的好酒,喝得高兴了,就会整坛整坛的买下,我就这样学会了喝酒,学会了裹着披毡在彝家的火塘边睡觉
巴丹吉林的冬天漫长得像是沉重而恐惧的梦境,深陷其中,欲逃不能,一颗心沮丧得像营救无望的遭绑架者,常常无端地烦恼,和同事和妻子拌嘴,甚至大吼大叫
而春天却又是一副让人无可奈何的迟缓模样
往往,进入三月,时间毫无声息,春天的步伐却如同生了锈一般,沉重拖沓得让人讨厌
我哆嗦着伸出双手,抓住一棵杨树的一根枝条,如同给自己挑刺一般,仔细观察深藏不露的稚嫩叶片,我急切的目光,恨不得拔出迟迟不肯现身的春天
眼前的这棵百年老树,虽然当年的英姿已不在,显得干枯、苍老,但依然挺拔,似一位老人立在村口,张开双臂拥抱前来的客人!我仰望着它,备感亲切,老泪纵横
忘不了,那年月,看露天电影,就是在这棵古老树下
那会,一听说要放电影,我们便早早地收工,借着黄昏,沿着田埂,朝那老树奔去,那时,能看场电影,心里美滋滋的
气候交汇处你我零碎的心机静淌,潮湿地面,绵绵的领会在层层陈腐的枯叶下沉默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