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我就知道,姨夫很老实,一句话都不说
我到他们家去,在整个大家庭当中,姨夫形同虚无,空气一样,只是干活,吃饭,睡觉,即使亲戚们到他们家,姨夫一声招呼都不打
或许正因为如此,我也根本不在意姨夫,看到就也像没看到
紧挨着古枫的是一个小四合院
雕梁画栋
飞檐翘角
六栋木屋紧凑、古朴
一代百战百胜的名将,生于斯,长于斯
童年时,雇工阿长成为粟裕的“启蒙先生”
下棋,采摘油桐茶籽,插秧割禾,担水砍柴,舞棍练,阿长手把手教他
还跟他讲侠客除恶行善的故事
少年粟裕希望这个世界善多恶少,希望自己能够助民除害
所以,读小学时就带着同学围攻“兵痞”;所以,只想到外面闯世界,瞒着父亲报考常德省立二师,考取后因父亲要他“持家”而不允,便毅然不辞而别
这一去,就离开家乡六十年,直到死后才回来
看到心无尘滓的女孩一茬一茬地长大起来,一个一个由粗枝大叶而低眉羞涩,心里涌起阵阵悲哀与愉悦
爱遇其人,得其所哉,在微凉的晚风里,相偎相依,总是人生的盛景
可是,总有一些歧路的亡羊,在绝望的泥淖里挣扎,惨烈而不获同情,我们就只能归之于宿命了
江南已是春,一点红唇,几何相思
村口的另一部分是一条覆着浮土的小路,实际上是一根脐带插入了小村的腹地
小路弯弯扭扭,曲曲折折地连接着农人的田地、屋舍、树林和泉水,路的另一头通向了渺茫的远方,那里属于另一个世界,属于楼房、钞飘和汽车,而所有这些,都与这个小小的村庄无关
与村庄有关的,是玉米,就从田地里走出来,通过这条小路找回各自的主人,然后将自己金黄金黄地挂在树杈上;是羊只,就把吃饱的嗝打在路上,把粪屙在主人新茸好的圈里;是一只鸡,它的打鸣只负责每天的钟点,它下的蛋只献给村庄里喜庆的日子;是游子,也是由这条黄土小路领着他认出自己的老母,双膝跪下,涕泪下落
然而这一条路总是留不住脚印,路上的一切踪迹总是被风撒下的黄土细心地覆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