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军官爷爷始终没有被爸爸一封封的加急电报催回来,这样揪心的等待持续了七天
第八天的早上,最小的妹妹出了水痘,爸妈送她到医院去治疗
爷爷已经站不起来了,我和奶奶只好把他扶到搁在客厅的门板上,让他朝着门口的方向躺着,爷爷依然期待他那当了官的弟弟能在最后的时刻回来见他最后一面!而我幼小的心灵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学会了仇恨,我恨那个从没有见过的爷爷为什么不能快点回来,爷爷就要不行了,如果见不到他心爱的弟弟该有多伤心呀!奶奶坐在院子里的井边洗衣服,我搬了个小凳子坐在爷爷身边,握在手中的爷爷的手软软的,爷爷已经没有力气总是睁着眼睛朝门口看了,只是隔一会儿才扭头朝门口张望,而间隔的时间越来越长
死亡的恐惧深深地攥着我的心,泪水汹涌地流淌着,我不停地呼唤爷爷,他低低地应着,那声音似乎只在喉咙间徘徊,再也没有力气送到嘴边了
管家小肖前来欢送,他开着高尔夫车,脚点着刹车渐渐开下山去
那菜园子也就离我家300来米,我先将母亲常用的那个小煤炉(已经发好了旺火),提到了菜园一棵西面是高耸挺拔的松树下面
时令虽已进入冬季,可滇西北的山间里,只是松树在松枝的根部显出一些退去的松针,其它部位还是葱笼郁绿,生机昂然,一点萧杀气都没有
看着母亲的那块“百蔬园”,有的只是盛春时候的旺绿,怪不得云南四季如春,由此可见一斑了
这时候,我又想起那个哲人说过的一句话:人生苦短
而苦短人生,就应该在火热里多煎熬几遍
就像麦穗儿灌浆,缺了燥热,无法饱满
风一吹,裸露出一截一截的历史,比如阳关的故址、古战场的遗迹、散落的瓷片、坍塌的夯土
走在从汉武到盛唐的阳关道上,有中原人、匈奴人、波斯人、楼兰人、大宛人、突厥人和准葛尔人,他们内心埋藏着各种秘密,行色匆匆,目光诡秘
阳关的城楼上,旌旗招展,迎风猎猎,帝国士兵英姿飒爽地守卫,剑戟闪烁着凛冽的青光
杀戮和兵燹充盈着这片红色的土地,强势政权扩张的欲望,一再激烈地撞击,大地碧血四溅,天空一片黯然
阳关成了失落毁灭的象征,阳关成了中国历史上举重若轻的名词
一个时代的鼎盛,一个王朝碾碎成泥,百尺楼头的阳关盛开着风花雪月的历史
正因阳关具有了历史的禀赋,于是简单寥落的沙漠铺张得饱满丰厚,坍塌的废墟变得沉实坚稳
中原女子,西域女子,她们的泪水落在钢刀上,一瓣碎在阳关道上,一瓣碎在武士的心坎
2千年了,阳关成了失落的谶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