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孩子的手终于慢了下去,一滴泪水悄悄地流过脸颊
微寒薄凉的寒风从我耳旁掠过,吼叫动摇,像是在抽泣,像是在咏唱:清朗季节桃李笑,野地衣冠冢话苍凉
乌啼鹊噪昏灌木,阴阳两隔谁断肠
一声声哀嚎,一声声低泣,似乎来自天穹,似乎在耳边反响
南边梅季多雨,山上湿润
面对乡村,谁也无法回避零星的墓碑,那一直在乡村的血脉里站立着的灵魂,在乡村悠扬的歌声中睁圆了他们的眼睛,注视着乡村命里注定的繁忙
歌谣在乡村里总是情深意切的,而在土地里风吹雨打着的乡村,绿色的是庄稼,粉色的是花朵,紫色的是血痕,黄色的是劳碌,总会悄悄地潜入歌谣坚硬的最深处,呈现或者隐藏,都是对村庄里居住着的灵魂的敲打
乡村的诗意,只有在歌谣响起的时候,那汗粒覆盖着的发肤,农具编排着的意图,才会生长出寓言和诗歌,让酒杯粗放,让舞步沉重,让少女妩媚
所以,在落花时节,我独立水湄
在山高水长的日子里,水仍旧在我的血管里,在我的醒里梦里汩汩流淌
我至今也没有数过,那水流走了我的多少呓语,多少米面蔬菜
而那流走了的,却又长成水之涯高高低低地忧伤的水草
那些水草,在隔世的风中平平仄仄地摇摆,时而低首沉思,阅读水中自己尊贵的倒影一言不发;时而仰面呼吸,朗诵云端自己翔飞的泪水涕泪涟涟
也许,水草们一生一世都无法逃离自己的宿命,因为,它的领地只有两处,心与坟墓
但是,当它落进落霞孤鹜的眼眸深处,它会携带着我年少的憧憬,我中年的落寞,在我所有有生的日子里摇曳生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