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构成我们学习最大障碍的是已知的东西,而不是未知的东西
贝尔纳
与惠州的这第二次结缘,到2001年底转任广东《南方文学》执行编辑,时间刚好两年
就是这两年,我和惠州共同度过了许多值得回忆的美好时光,这座美丽、典雅、柔曼的城市不仅让我拥有了两段非常浪漫、凄美的爱情,也激发了我不少创作灵感,两年时间里,我一共写出了近150万字的诗文,见诸报刊的也有80余万字
其中值得一提的是2001年春节,三位在广东打工写作圈内有广泛影响的打工诗人受我邀请,前来惠州,连续两个晚上徜徉于美丽迷人的“红棉水榭”,讨论并决定创办中国第一份反映打工一族生存状态的大型民间诗报《打工诗人》
5月31日,《打工诗人》在惠州创刊,一经面世即在中国诗坛引起极大反响,全国四十余家省级以上报刊对诗报作了介绍并转载作品
我想,将来如有人编写“打工文学史”,《打工诗人》及其催生地惠州是一个无法绕过去的片断
为此,对于惠州,我心底一直存有着深深的感激,因为,她已经成了我人生中一个最美丽的符号
环湖皆山
举目瞭望,群山绵亘不绝,山形不雄伟不奇绝,更无高耸险峰,圆宛转润,柔温柔和,妩媚婀娜
山上奇树异草,长年不敢当;山野树青竹翠,左绕右环;山头乌云浮玉,光摇烟霞
真堪称受尽天下灵气,吸尽大明精炼,琳琅满目,让人衷心赞美
不安的我,像亲戚一样被祖母连推带拉地歇在了正屋的炕上
一会儿,年近八十的老祖父来了,大叔和二叔来了,还有邻居以及从远路上起来的亲戚
而母亲只在我刚进门时,忙里抽闲地把我带来的水果和糕点分给大家吃之后,就钻进厨房再顾不上出来招呼大家了
大家是自己招呼自己,也没人向我多问什么,好像我的到来,倒是给他们提供了一次见面“谝椽”(方言,聊天之意)的机会
我在炕上静静地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墒情、收成、麦种以及各类题材的乡间新闻
陌生里有份熟悉,熟悉里又有份亲切
应该说,这也是我这些年来和乡下保持密切联系的一种方式
它像纽带一样,把我和杨家岘这块土塬的物与事,连在了一起
离响午还早,但席却早早地开了
席,是老家对盛宴的称谓
说是盛宴,也无非是多了几道荤菜罢了,比如说蒜苗炒肉,比如说粉条炒腊肉之类的
但这在他们眼里已经是盛宴性质的席了
他们平时的晚饭,是一盘炒辣子一盘蒸馍,外加两碗浆水汤
有时候连一盘炒辣子也会省掉
我知道,一年中除了红白事,他们很少有坐席的机会
席间,父亲从炕柜里拿出他藏下的陈酒,让大家喝
我发现,酒盅举起来的时候,他们的脸上,都挂满了笑容
在城里,这样的饭菜要算简单得再不能简单了,但当我置身此时、被这份真情所感动的时候,理所当然会觉着这是天下最好的宴席
偶尔,祖母还会给我夹一筷子菜,当她夹起西红柿炒鸡蛋的时候,总会说,“这是土鸡的蛋,不像城里吃饲料的”
可我的胃口有限,吃不了太多,充其量只能多加一碗母亲特意用野葱花炝的浆水汤
看着他们有说有笑地吃喝,我觉着很好
饭哔,他们还不散去,罐罐茶支起来了,秦腔也唱起来了
祖父原本就是村上很有名气的戏子,父亲会拉二胡,二叔的鼓打得也不错
他们一直唱到深夜
而我却始终像个怕生的亲戚一样,静静地看着他们
返回的前夜,一切像重演一样,会再来一遍,算是送行,但第二天出发时,他们照样会摸着黑把我送上车
每次回家,我的经历都是如此
我总觉着,我的到来打扰了他们正常的生活,喜欢下棋的祖父不去村子里的棋摊子了,该下地的撂下了锄头,在乡间走艺的大叔和二叔也停下了他们手中的木活
我心里很不好意思,妻子更是惭愧
但我从他们的言谈举止中,分明能看到一份真实而深刻的喜悦
在我的理解中,这份喜悦,是一种特有的隆重
世界上不知还有多少人能够得到这简单的隆重呢?
“别管以后将如何结束/少我们曾经相聚过/不必费心地彼此约束/更不需要言语的承诺/只要我们曾经拥有过/对你我来讲已经足够/人的一生有许多回忆/只愿你的追忆有个我……”看似洒脱的做法,但真正做起来却是很难的
一遭的相遇,千年的遗憾,不能牵到的手,总以诱人的温度在无限远的距离以最美的姿势诱惑着你,你一颗还存有幻想的心不经意地意驰神离起来,而你丝毫没有办法收回那些散乱的细枝末节
就如飘零的黄叶,在冬霜的袭击下,虽然委于泥,但在第二年初春的时候,依然看得到它干枯发黄甚至黑斑点点的身影
你不能不为在初春新绿的映衬下愈显丑陋的败叶的勇敢而感叹
其实它也是在做一种挣扎,不能将自己混于泥土中碎成泥、碎成丝、碎成养份,不能与吐芽的新绿媲美
在不屑的眼神与散乱地践踏中,它不合时宜的裸露着,虽然失去了美丽,但却透露着一种倔强,一种对过往的坚持
这更让人想起去年秋季以至冬季的萧瑟,了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