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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爱不相守初次见到兰是在健身房里,我们都是被相同的朋友撺连去的,我本不爱运动
一见面,她就伸出手说:"你好,评儿,久仰你的大名,咱们终于见面了
"她这句话让我很茫然,怎么又有人这么说?这时她看出了我的困惑,就轻声的对我耳语:"嘿嘿,你不知道吗,在高中美文美图推荐惜别暮春谷雨好采风媒婆马大嘴浮山之行开学啦美好的城市,你的一切惜别古代诗歌
秋天了,叶芝说:“树林里一片秋天的美景,林中的小径很干燥
”这个诗句于我没有特别的意义
而对于我的个人生活,秋风来到,大地萧索,最直接的影响是身体,要是在古代,有一些水墨纸张和书籍,安身立命的粮食和衣裳——简单的冬天需求足够我过活了——而现在,我已不需要,有一些衣服我去冬已经穿过,它们还在壁橱里,等着我又一年的身体;还有一些新的电能和煤炭,会在又一个冬天将我的处身之所烘得温暖,确保我会安静地读过这又一个人间的冬天
我应当无所欲求了,可是不然,最近一段时间,我特别想在某一时刻发生一个故事,遇到一个人……如果可能,我还想趁着冬天还没来临之前,在秋风之中,自己为自己写作一个诗歌
事实上也是如此,这些天,没有注意我恍惚的内心,乃至一些不可思议的举动
八月初,在路上,两边的杨树开始掉下黄色的叶子,从我的头顶,再到脸颊、胸脯和脚下,下落的姿势像是一首诗歌,古代的,苏东坡、辛弃疾或者黄庭坚的诗作——我蓦然惊诧了一下:秋天就要来了!树叶在向我们告别
这是令人沮丧的,正是中午十分,我怔怔站住,在还很热烈的阳光下面,像是一个突然中风的人,脑袋急速晕眩,就要摔倒
由此,我也才发现:我的身体已经虚弱到忍不住一片落叶掉落的震动了,这是多么悲哀的事情?这时候,我总是想起夏天里吃的那些中药:熟地黄、羊藿、苁蓉、枸杞和淮山药是它的主要成分(其中,苁蓉是沙漠的特产,我所在的巴丹吉林沙漠当中就有)
还没有起床,就嗅到中药的味道,在母亲房檐下,似乎一片无声的呻唤,叫我在早晨意志清醒,还有一种又生于世的新鲜感觉
起床,吃饭,熬好的中药不在滚烫,我坐下来,大多数站着,扬起脖子,一口气将满满的一碗中药喝下去——苦涩占据了我,分布在我的舌苔、咽喉和下颚
我知道,对于我来说,那些暗红的汤药绝对是一种挽救
此后,不长时间,我就感觉到了它们在我身体内发生的力量,它们纠正了我的体内一些器官的错误,衰弱的得以进一步加强,稍微受损的开始回复正常……中药,在那些天,我觉得亲切,可靠,它让我再一次远离甚至憎恶起来白色或者红色的生物合剂——我想:中药对于一个人的身体就像一次春天,在暗处发生的疾病是否就是秋天呢?我知道它们有着内在的类似和联系,也知道,秋风之中,人的身体开始紧缩,张开的毛孔必将慢慢地收紧嘴巴,严格封闭下,向内运转
第二天早上,上班路上,我看到了很多的落叶,虽然还不能掩盖什么,但一片落叶就是一场灾难,书的,人的,大地的,也是人间和生命的
如此,我想谁都会原谅我刚才的惋伤甚至矫情的叹息
一棵棵的杨树在风中摇动,身上的叶子鱼鳞一样抖动,阳光照耀的碎片是没有意义的,类似回光返照,类似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最后抚摸——伤感占据了整个情感,似乎一把宽阔持久的刀刃,挨着人群和众生,一以贯之,无一幸免
迎面的秋风掠过衣裳,手指进入身体,我哆嗦了一下,我禁不住说出博而赫斯的诗句:“散落在时间尽头的一代代玫瑰,但愿有一朵免遭遗忘
” 近处的戈壁是黑色的,大小不一的沙砾密密挨挨,铺排成一个庞大无比的传说——不远处的山岗或者沙丘是荒凉的,没有人,骆驼和黄羊、沙鸡和野兔偶尔经过——风是经常的过客,我看到它长大的风衣,拖着浓重的灰尘,向未知和已知的事物,曲折奔跑——这就是秋风了,地平线或者海平面,秋风,在尘世之上发生,而没有看到它的起源
就像故事,或者诗歌,谁也无从猜测
我又忍不住叹息一声,坐在办公室里,窗户敞开,秋风在窗棂的玻璃上发出击打的声音,哭泣的声音,像暗夜深处一个男人的压抑哭泣,像一只大雁或者苍鹰高空中的坠落
桌面上都是灰尘,细碎的,被风碾碎的沙漠之物,来到并贴近了一个人感官和身体——我觉得了神奇,活动的和僵死的的事物,在某一瞬间的汇合,像是没有来由的梦境,一场前因不理后果的命运撮合
第二天上午,阳光是个存在,大地只是它的一个倒影
我一个人,开始去一个地方,向北,那里据说是一个牧区,在戈壁深处,数百公里的路程,先前的草原已经成为传说,穿梭在即将枯干的沙枣树丛中,斑鸠或者沙鸡,灰雀还有蜥蜴,它们干燥的奔跑和飞翔让我觉得了荒凉的明亮
我不知道前方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到哪里?这种行走的状态和意识是最为松弛的,一个人,形同一片树叶,一粒沙子,没有方向处处都是方向,没有同伴却处处都是同伴——在我和非我之间,我相信,有一些生命,有一些事物,它们始终相互勾连
沙枣树林阔大,方圆十里的面积,但很稀疏,一棵和另外一棵相5米甚至更多
它们之间是开阔的,要是建造房屋,不用伐掉任何一棵
再向前走,遇到几个羊圈,或者骆驼圈,一边的低矮房屋木门紧锁,里面的床铺上堆了一层厚厚的沙子,破旧的家什尘灰满面,出土文物一样
干燥的骆驼和羊粪味道在空气中徘徊,我使劲吸了几口,感觉有一种腐烂之后晒干的青草气息
在一所荫凉处坐下来,中午的秋风还有些灼热,烧过面颊,我喝水,吸烟,耳朵捕捉周围的动静——这里是最为安静的,除了风,除了动物的蹄子和破空声——没有一个人
我感到孤独,感到一种抛弃荒野的恐惧,正午的安静当中似乎夹杂了一些不愉快的信息,我知道,一个人的途程,在沙漠之中,他注定是绝望和惊悸的
不存在拯救,也不存在幻想,行走成为了逃生和存在的唯一路径
继续向北,遇到几个长满低矮芦苇的水塘,好像有水,但看不到;在水中溺毖的泥土和昆虫混淆在一起,我闻到了它们尸体混和的味道
不知不觉间,傍晚了,西边的夕阳余光如血,将沙漠涂成一片汪洋
站在一座沙丘上,回首的西方,大地连绵无际,近处的沙丘像是一群集体出嫁的新娘,从头到脚的红色婚纱,让我想起了美好的祝福和最深的悲伤——风的确凉了,凉得把骨头打疼,把心脏吹硬
我知道这是秋风,中国西北大陆的,在沙漠和戈壁之中,在我的行走之中——就像一个尾随的轻盈魂灵,跟随一张白纸的墨汁和笔尖,像一个人一生都无法去除的爱情和疼痛
我裹了裹自己单薄的衣裳,收紧身体的温暖,在夕阳之中,继续向北行走
脚下的声音越来越响亮——黑夜正在降临,四处的黑,善于包抄的敌人,蜂拥而上
秋风又紧,凉开始穿透身体,我找了一座废弃的羊圈,靠着搭在一起的枯了多年的胡杨树干上,不一会儿,来自另一种事物的温暖开始发挥作用,从衣裳之上传递另一种体温——我知道,这是它们的赠与,是两个物质在秋风之中的相互找到和相互体贴
我笑了,对着更大的黑——有人看到的话,肯定说难看或者很傻,这些,我是不在乎的,在一个人的沙漠,没有什么比发自内心的笑容更为亲切了
在夜晚,都是秋风——招贴在巴丹吉林沙漠上空和腹部,骨头乃至干枯的血液上,我在其中,戈壁的一部分,类似一株树或者一棵草,秋风吹袭,秋风飘摇,到处都是它自己的歌声
在这里,我只是一个人,大地的孩子或者草籽,只能听之任之随波逐流
午夜的时候,星星格外明亮,在人间的高空,在深蓝色的天庭,那么多的眼睛,不停眨呀眨的,看着我一个人——那时候,我浑然忘却了寒冷,忘记了秋风之中的晦涩进行,只是仰望,脖子都酸疼了,还不肯低下头来
凌晨时候,是最寒冷的,秋风丝毫不减,而且加大了吹动的速度和频率
沙子像是凝固的雪粒,触手就是一阵冰凉——曾经热烈的事物在秋风之夜消耗了全身的温度——需要再次的唤醒和聚集
这时候,我发现自己的身体是空的,空荡荡的空,无所附着的空——希姆博尔斯卡说:“我身上这片寂静空地从何而来,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我只能使劲抱紧自己,瑟嗦发抖,似乎一只脱离羊群的羊羔,在孤苦的环境中,唯有低声呻唤,等待新一天阳光的来临
太阳升起的时候,我心怀感激,眼泪流了下来,像是一个流浪多日终于回到家里的孩子
看到它站在地平线上的时候,我想到了上帝和母亲,想到了最为肉麻的赞美词
我忽地站起身来,面对着它,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呵欠
掏出毛巾和水,简单冲洗了口腔和脸面上的灰尘,背起行囊,继续向北——巴丹吉林沙漠的深处行走
这一天,我到达了古日乃苏木(乡)所在地,简陋而少的房屋,院外和墙后都是厚厚的黄沙,刀刃一样的口,时刻要吞噬它们似的
早些年,我在这里认识一个叫巴图的牧民,50多岁的年纪,脸膛黑红,身材高大
经常骑着摩托在戈壁和沙漠之间穿梭,是一位典型的戈壁牧人
很容易找到他的家,一个小小的四合院,大门极窄,只可容两匹马同时走过
到门外,我叫响了巴图的名字,好几声之后,没人应答
转到屋后,看到一个老妇人在给一大群骆驼饮水,我走过去,站在弯腰汲水的妇女身后,叫了一声大妈
我知道,她是巴图大叔的爱人——脸膛黑红,腰身肥壮
前年夏天,巴图的大女儿出嫁,邀请我来
那时候,夏天在古日乃只是多了一些绿色的草,瘦小的羊群已经丰满起来
大女儿叫多琴,小女儿叫格娜
开门进到房间,蓦然嗅到一种淡淡的花露水味道,从叠放整齐的房间漫溢出来,我揉了揉鼻子,但还是打了一个喷嚏
还没有到上午,巴图回来了,还有她的小女儿格纳
没说几句话,巴图就出门了,到在附近吃草的羊群里顺手抓了一只不大的羊,飞快地宰了,鲜血在羊的呻吟声中,落在一面黑色的塑料盆子里
中午,手抓羊肉的味道,苁蓉酒的味道,将巴图女儿的花露水味道冲得无影无踪
我们吃,巴图的夫人和女儿也在,但她们不喝酒,只是看着我们喝
酒是烈性的,有点甜,但到了肠道,就像火焰一样
喝到中午,巴图的女儿唱起了歌,牧歌,蒙语和汉语的都有,她的声音是我听到的最为高亢的声音,虽不甜美,但有着沙子撞击的清脆和大风吹动戈壁的辽阔
喝到酣处,巴图拿出了自制的马头琴,借着酒意,坐在沙发上,如痴如醉地拉动,我在那里坐着,在悲怆的音乐当中,倾听,想起昔日辽阔的古日乃草原,马背上的人,在风尘和草地上驰骋——忽然有一种激越的情感,像戈壁的黑色风暴,从我的内心,腾然升起
醒来已是深夜,口干,喉咙疼
开灯,看到晾在床头的茶水,一口气喝了下去,说不出的舒畅
躺下来,听到外面的风,秋风在戈壁之中的古日乃,像是成群的野兽,在黑夜的天空和大地,重复践踏
我想到昨——在酒和歌中,巴图的马头琴,我笑了一下,有一种感动,或者慰贴心灵的东西,让我觉到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快乐
可是我再也睡不着了,躺在秋风的戈壁被窝,信马由缰,胡思乱想
第二天一早,起床,我还想要继续向北,一个人走走,巴图说,那边都是沙漠了,一个人去,绕来绕去,肯定出不来
我知道,出了沙漠,就是阿拉善右旗——我从来没有去过的,我很想一个人走到那里,看看,走走,再返回来
好像是惧怕,我依从巴图的劝说,决定返回
巴图叫女儿格纳牵了一峰红色的骆驼,装上驼鞍,自己也牵了一峰
两个人,两峰骆驼,在戈壁之中,向南行走,因为有风,太阳不热
同行的巴图女儿身体随着骆驼摇摆,姿态婀娜,像是在跳舞,忍不住让人想入非非
我说了好多话,而格纳却说的很少
她只是告诉我,她热爱这里的生活……最想去的地方是北京、呼伦贝尔和塔克拉玛干沙漠……如果将来有人娶她,阿爸阿妈会赠送给他们至少30峰骆驼和200只羊
格纳还告诉我,这里三百多年前还是另一个部落的驻地,直到流徙于伏尔加河的蒙古吐尔扈特部于清康熙年间返回,他们的先祖才开始在这里游牧和定居……格纳似乎对此知之甚少,当我再问的时候,她抿了嘴唇,好长时间不说话
直到远远看到我来时路经的沙枣树林,她扬了骆鞭,指着稀疏的沙枣树林说:我们家以前在这里有个夏牧场——我小的时候,这里的树下还有不少的青草,现在都成砂子了……说到这里,她黯然了一下,转头看我,我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抬头看看天空,已经是下午了,我停下来,让骆驼卧倒,下来,对巴图的女儿说,不要送了,我自己走
她好像有点吃惊,但很快恢复了平静,眼睛奇怪地看着我,然后调转骆驼,向回走了
我站在当地,好长时间,看着她和骆驼远去的背影——猛然在自己胸脯上打了一拳,疼,蹲下来——继而坐在沙地上……那些沙枣树似乎也感觉到了秋风,叶子落在地上一层,黄黄的,像碎了的金子,我捡起一片,放在嘴巴里,有点甜
这时我才发现,树下有不少的蚂蚁窝,黑色或者红色的蚂蚁忙忙碌碌,衔着或者推着庞大的树叶和羊粪,吃力而又整齐地走在回巢的路上
又是傍晚,秋风又起,一阵比一阵大,我的身体和沙枣树一起摇晃,鼓胀的衣裳像是一个充气皮球——我的脚步趔趄,身体不稳,随时都会被吹倒在地
我想巴图的女儿一起走远了,如果让骆驼奔跑起来,应当很快回到家里的
相比来时,夕阳的色彩黯淡了好多,红色之中有一些淡黄,落在戈壁和沙丘上,再也不是血红的颜色了——这时候,我不会想起谁的诗句了,一个人,走在秋风的核心或者刀刃之下——这是不是一首诗歌了,没有流传的,于秋风和戈壁现场,用身体和内心书写的诗歌
回到经年的宿地,已是深夜,万家灯灭,秋风劲吹,在黑暗之中,踩到新落的叶子,嗦嗦地,清脆,悠远,在两边的楼壁上,壁虎一样匍匐
我又忍不住想到巴图的女儿——到底回家没有?不能因为送我,而像我一样,在秋天的戈壁被秋风搜刮、着凉……希姆博尔斯卡还说:“对那些我不能够爱的人,应当感到深深的自责
”——这样的想到和引用,似乎会产生一些歧义,但是,引用的本身就存在着混乱性,就像我,一个人,在秋风之中,沿着戈壁行走两昼夜之后,事实上一无所获
感觉自己的行走不过于秋风中的一种自我招贴,一张叶子,一根香烟一样,点燃一次,必定会有灰烬产生
除此之外,我还要说:在这个秋天,我依旧是个多病的人,从夏天开始,到秋天,不过将纯草药换成了中成药和生物合剂:桂附地黄丸、和中益气丸、五子延宗丸,以及盐酸雷尼替丁胶囊、999胃泰和润舒(氯霉素滴眼液)等等
此外,看到的新闻是:台风达维在海南登陆;
/> 一苇,当我下班回来,你已走了
考完试仅一天,又要到学校补课
我心疼,你却没有怨言
晚上,妈妈说起你的表现,和你颓然的情绪,说与你昨天刚回家时,有很大差别
坐到电脑前,看今天的历史记录,发现你没能上网,想起头晚跟你说的话,想象你坐在这里,发现上不了网时的沮丧,懊恼,和心里对我的隐隐怨恨(我想,应该有这样的感觉吧?),心里有些酸
我知道这做法,不太合适,但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请原谅在这件事上我的粗暴,孩子
请相信,在内心里,我是一直尊重你的,孩子
只是这件事,我只能如此,只能以这样的方式,给你善意的警醒
而我心里,还有一些话,想跟你说,也必须跟你说
你已经长大了,相信你会明白
就像当初,你读《写给一苇》
做父母的,对儿女,总不免担心,和怕
尤其现在,都是独生子
怕有隔阂,怕不听话,怕不学好,更怕不成器
而这怕,更准确些说,是爱
没有爱,也就不存在怕
就像那句老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跌了
你聪明,应该明白我们对你的爱,和怕
对你的学习,我们一直很放心,也很为你自豪
至少在这上面,你不需要我们操太多心
你学得轻松,而且快乐,总是充满自信和自豪
用老师们的话说,你是优秀的
但我们依然觉得怕
怕你过得太苦,也怕你过得太甜
怕你学得太轻松,也怕你学得太疲累
怕你学习不用功,也怕你学习太使劲
做父母的,总是这样矛盾,充满莫名的惶然,和怕
到东辰读书,你没让我们多花钱,我们为你骄傲
在东辰,你表现非常优秀,我们为你骄傲
就像那天家长会上我所说的,在某些方面,我甚至是自愧不如你
对语言的感觉就不说了,对电脑,对网络,对很多新鲜的东西,你一看就懂,仿佛天生就会
这让我们既喜且忧
喜的是,你的聪明,忧的,也是你的聪明
我说过,这世上,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悲剧有很多,但我不希望你列居其中
人都说,孩子大了,就会与父母疏远,因为他会有自己的世界,自己的快乐
最先听到时,你还小,时时像尾巴一样跟着我们
而现在,我们真感觉到,你与我们远了,心里莫名悲哀
而当想到,你会越来越大,也会离我们越来越远时,你母亲,更是陡生伤感
期望着孩子快快长大,却又担心着孩子渐渐远离
儿行千里母担忧,做父母的,总是这样矛盾
最让我们担心的是,因为电脑,因为网络,因为游戏,你和我们的疏远
周末回家,什么事不做,首先坐在电脑前,泡在游戏里,这很不好
一家人难得在一起,有时让你和我们出去吃饭,你会生气,或提条件,这很不好
为了游戏,你潦草地作业,应付一般地学习,这更不好
尽管有时觉得,你一周才回来一次,应当让你过过瘾,但真见你沉溺其中,心里还是矛盾
总担心你陷得太深,难以自控
而事实正朝这个方向发展,这怎能让我们不怕? 想想,你有多久没和我们一起去亲近自然了?你有多久没和我们一起去街上闲逛闲聊了?我们正在装修的新房,你去看过几次?对你未来的卧室,你竟然也没什么特别的热情
你愿意呆在家里,一个人,面对冷冰冰的电脑,玩着游戏
我知道,那对你有着不小的快乐,不忍剥夺
可是我们多希望,你能跟我们一道出去,走走看看啊
对这样的矛盾,也许你还不能理解
我也是在为人父母后,才体会到当年离家时,父母眼中的不忍和不舍,理解了他们心里,那说不清的怕,说不清的矛盾和牵挂
是的,牵挂
他们心中的矛盾,就是对孩子的牵挂,就是担心,就是怕,也就是爱
这样的爱,通过血液传递,经由时间显现
只有到你也为人父母时,或许才能体会
因此你还不能理解,当我从记录里看到你浏览过的网页时,我心里被压抑的震惊和矛盾
在你临睡前,我到你屋里来,原本想和你谈谈的,可是总不知如何开口
我的询问是多么迟疑,你不知道
我的顾忌是多么沉重,你不知道
我的言辞是多么闪烁,你也不知道
想让你知道,却又怕让你知道,在矛盾中,我只好那样含糊其辞地说了,然后,那样毅然决绝地做了
而你并不知道,那样说时,那样做时,我心里的痛苦,和怕
我们知道你长大了,或者说,你正一天天长大
你对生活中的一些事物,正在发生兴趣
对一些你所不知道的,正渴望了解
这一切,我们都很尊重,也很支持
你能阅读《圣经》,让我觉得意外
你突然地想看《周易》,我觉得惊奇
你猛然间说想写武侠,并且希望出版,我始而惑疑,继之敬佩,终则自豪
对这世界,你有了自己的看法,对这生活,你有了自己的感悟,对这些看法和感悟,你想有自己的理解和表达,这证明了你的成熟
但这仍不能免除我们的担心
尤其是对你始终沉溺的游戏和网络
游戏的害处,我不说了,除了谋杀你的时间,影响你的学业,它还会磨蚀你对自然的体验,对现实的感情
而网络上的东西,从来都泥沙俱下,鱼龙混杂
你所看到的那些,如果是出于好奇,出于想有所了解,我想说,那并不是你有效的途径
所以,我不希望你再看到它们
最重要的是,人的一生,有好几十年光阴,有好几个年龄阶段
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应该像什么花在什么时候开放一样
人是万物之一,人所当遵循的,首先应是自然规律
我们所担心的正是,你在不该开放的年龄开放
你在长大,但是尚未真正成熟
你对世界有所了解,但并不能够完全感知
你还不能准确地判定,选择和拒绝
我们担心你干净的眼睛,被过早吹进泥沙,担心你稚嫩的心灵,被过早蒙上阴翳
所以,请原谅我们的矛盾,和在矛盾中做出的决定
也许这已对你造成伤害,但是我们希望你能理解
这些话,也许还应当说得更明白些
但在人与人的交流里,总或多或少存在着一些禁忌
尤其是在我和你之间,总有些词语过于敏感,应当规避
而聪明如你,想必一定能从我闪烁的言辞里,感觉出我想说的那些话语,感觉出我们一直以来的担心和期待,怕和爱
无论如何,请相信,我们爱你,一苇
二月的春风微微袭来,二月的春雨伴着春风在夜里潜入,悄无声息地滋润万物
这样的时节,这样的抽苞吐芽,这样的破土而出,一切刚刚好
一场大雨过后,喝饱了水分的庄稼们,生长得那个疯狂啊,真是让人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如果这个时候往城里的亲戚家小住几天再回到村上的话,你就会禁不住大声惊叹庄稼怎么长得这样快呢
高粱,这个庄稼当中的大高个儿,雨前那种枯黄、瘦弱的样子,还不如一株青草显得有生机呢
这下你再看看他,简直是早晨时一个样,黄昏时又是一个样了
晚上,从学校里往村庄上走,路过高粱地时,稍微用心听一下,就能够听到拔节的声音
这一天高粱才刚刚与我一般高呢,一两天后再一比试,他已高出我一头多了
在不太长的时间内,高粱就会长到了他的最高点
再往后,他就开始结出那种好看的红红的穗子来了
地瓜,这种在春天的狂风大作、飞沙扑面的环境中被埋入土壤当中一根幼苗,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总是那么一副永不见长的模样——可以这样说,五月一日的你与六月一日的你见到的他,是没有什么分别的
他仅有半尺多高,向天空竖竖地指着,叶梗泛着一种土黄色,梗上的叶子也枯焦地半卷着
只有顶部,尚有几片不大的淡绿的叶子
但是,雨后呢,你一个不小心,他就弯向地面,并且已经生发出三、五片新叶来
隔个两三天的模样,他就会又生长出旁的秧子来了
秧子们贴住地面,顶部昂起,极快地在黄白色的土地上漫延
这个时候的地瓜地的色彩是比较好看的:秧子顶部的叶子的淡绿、叶梗部位叶子的墨绿;此外,还有土地颜色的黄与白
渐渐的,土色就全部被绿色遮住了,厚厚的一层
再生长一段时间,地瓜秧子还会向泥土里扎下根去,并向上生出细嫩的秧子来
这个时候,乡亲们就要到地里去翻秧了——免得损失了养分
秧子被翻过来之后,如垂死的蛇那样无精打采的
但用不了一天的时间,他就会重新碧绿向上,更加生机盎然了
玉米的生长,也是十分喜人的
他一如高粱的生长速度那样,几天不见便可以感受到他的高度的增加
他的叶子,比高粱的要肥、要厚、要宽一些
他的根部生出的如蚯蚓似的根须,呈一种淡红色,也比高粱的要粗一些
还有,他的身体的直径也要比高粱的粗上不少
但是,他的身高是比不过高粱的
除了这几种主要的庄稼外,还有野草,也表现出了无比的繁茂气象
他在沟畔、地头、斜坡、陇亩等等地方,顽强地生长着
它们有的葡匍于地,有的上指天空;但都生长得十分旺盛,在地上密密地葱茏着
于是乎,这个时候的平原上啊,就到处都是绿了
有时,有好风吹至,而你又是站在一个高丘上时,就可以看到偌大的一片绿色波涛,起起伏伏的,很是能够豁人胸臆
日光照射在作物的绿色之上,变得亮亮的、白白的,闪烁不定
绿色的气息,也是令人闻而沁脾的